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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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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旁敲側擊地問他有沒有對象。楚泉每回都打馬虎眼搪塞過去。其實他爺爺奶奶還挺潮的,思想也開明,但楚泉不確定他們對同性戀這事的接受度有多高,兩人年紀都大了,楚泉不願刺激他們,能拖則拖。

雙方正在你來我往地隱晦討論重孫子的事,關千越從他背後路過,被屏幕對面的二老瞧見了,一個勁地問是誰。

楚泉支吾著說:“就……一個朋友。”

他爺爺特別高興,說話一急口音也明顯:“朋友好啊!在家靠父母,出門靠朋友!”自從楚泉當了演員,就沒聽他提過自己有什麽朋友,此刻眼前就有一位,二老便熱情地表示要和楚泉的朋友說話。

楚泉猶豫著:“這不好吧?”

他奶奶反問:“有什麽不好的?”

楚泉語塞,只好摘了耳機,對關千越招招手:“我爺爺奶奶想和你說話。”

關千越正在茶幾旁吃零食,一聽這話直接捏碎了一顆脆皮核桃。

哼,你懂我剛才的心情了吧,楚泉惡趣味地想著,見關千越手忙腳亂地扯衣服弄頭發,壓低聲音笑著解釋:“我說你是我朋友。”

關千越稍微松了口氣,坐到楚泉旁邊。楚泉點開免提,把攝像頭對準關千越。

關千越坐得筆直,對兩位老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:“爺爺好,奶奶好,我叫關千越。”又多此一舉地補充:“是楚泉的朋友。”

兩位老人笑得瞇縫了眼,顯然對關千越的第一印象很好,一口一個“小關”叫得特別親熱,不一會就把關千越的年齡,家庭成員情況套了出來。關千越也不覺得被冒犯,有問必答毫不猶豫,兩個老人越看越喜歡。

楚泉的奶奶問:“小關長得俊,也是演電視劇的嗎?”

楚泉還沒開口,關千越立刻搶答:“不是的奶奶,我在楚泉他們劇組打工。”配上他一臉深沈的表情,簡直就是貧寒子弟努力奮鬥的勵志故事。

楚泉被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逗笑了,楚泉的爺爺奶奶卻是瞬間心疼了:“哦喲,都不容易啊,那出門在外你們兩個可要互相幫襯著點。小關,你在劇組也多照顧下我們泉寶兒……”

楚泉迅速把手機轉了個向,免得爺爺奶奶看見某人快要笑噴了的樣子。“奶奶行了!”楚泉耳朵跟被開水燙過似的,紅得要滴血:“沒什麽事就不說了吧。”

關千越目光灼灼地望著他,等楚泉一掛斷就喊他:“泉寶兒?寶兒?”他的兒化音還不是很標準,聽著叫人臊得慌。

楚泉又羞又氣,推了他一把:“你夠了。”

關千越覺得自己怎麽喊都沒有楚泉的奶奶說得好聽,便在嘴裏不停地念,後來楚泉要發火了,他才嘿嘿笑著作罷。

“我剛才表現得好吧?”

這人是有多愛聽表揚啊。楚泉雖然腹誹,但還是實話實說:“挺好的。”

下午五點,兩人動身往關家走。楚泉不好空著手去,選了兩瓶紅酒帶上。

此時夕照正好,關千越意氣風發地開著他的蘭博基尼,一腳油門接著一腳剎車,把楚泉晃得差點把中午喝的粥吐出來。

“怎麽了?”楚泉想,該不會是又遇上那只橘貓了吧。

“楚泉你看,”關千越降下駕駛座一側的窗玻璃,興致勃勃地說:“外面好多螞蟻!”

關千越是個神奇的人,楚泉一直都知道,然而此刻他還是沒忍住嘴角一抽:“……啊?”

“螞蟻搬家要下雨。”關千越頭頭是道地分析,又看一眼天空,自言自語道:“明天會下雨嗎?”

他認真思考天氣,眉頭蹙著,眉峰便斜挑向上,形成一個讓人心跳加速的角度。楚泉覺得胸口一熱,忍不住笑道:“你還知道這個呢?”

“知道啊,”關千越對他眨了眨眼:“我小學在國內讀的。”

因為關總的一時興起要看螞蟻,兩人又耽擱了一陣才走。好在街道上沒什麽車輛,一路暢通無阻。

關家的宅子在城郊的一座山上。S市多山,好多年前關永旭父母買下一座小山頭,自己蓋了一棟別墅。

楚泉下車環顧四周,不禁感嘆:“風景真好。”

“嗯,”關千越指著不遠處郁郁蔥蔥的樹木,說:“我小時候還在裏面逮過野兔,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,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去看看。”

楚泉點點頭。他跟著關千越進了屋,發現別墅裏的裝修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富麗堂皇,倒是有幾分古樸的味道,可能是因為有些年頭了。

關遲在客廳裏坐著,正在看報紙。見了兩人起身招呼道:“楚泉來了。”

楚泉在面對關遲時總還有幾分拘謹,想起他上次說叫大哥就行,便笑著叫了聲大哥。

關遲微微一笑,關千越卻不樂意了:“你叫他大哥幹嘛,我都不叫。他這是在占你便宜!”

關遲笑得愈發和藹:“我記得你還欠我幾個億……”

“小氣鬼。”關千越拽著楚泉的胳膊:“走走走,我帶你轉轉,別跟他待一起。”

他們去廚房和準備年夜飯的關舒怡和李秀玲打了聲招呼,寒暄了幾句,然後把別墅內外逛了一圈。

關家頗有些“占山為王”的意思,這一片山頭打理得井井有條。泳池不遠處弄了幾個健身器材,北邊還開辟了一片菜園。

凜冽又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情大好,關千越突然有感而發:“這還挺適合養老的。”

楚泉“嗯”了一聲以示讚同。

“到時候跟我爸媽說,讓他們把這棟房子留給我。”關千越暢想未來:“到時候我們就在這養老。”

楚泉不置可否,只覺得過耳的風突然變得不那麽刺骨,纏纏綿綿的,像是溫柔的呢喃。

因為李秀玲和劉海鵬兩個老人要看春晚,他們七點就開始吃年夜飯。關千越的父母不在,沒人訓話,氣氛總體比較輕松。

關千越老愛招惹關舒怡,席間兩個人就開始鬥嘴。李秀玲和劉海鵬話都不多,只是笑瞇瞇地看著。關遲和楚泉聊了些電影制作、娛樂行業發展之類的話題,杯裏的紅酒很快就見了底。

關遲提議再開一瓶的時候,關千越不滿地瞪了他哥一眼:“行了你,別灌他。”

不知想到了什麽,他突然又笑逐顏開:“再開一瓶也行,楚泉多喝點。”

楚泉一看他亮得不尋常的眼睛就知道有陰謀詭計,放下酒杯道:“關總,要不今天就先不喝了。”

關遲點點頭:“也好。”

關千越本來還想看楚泉醉一次,奸計未得逞,誇張地搖頭嘆息:“你們這些人啊。”

春晚開始後,四個晚輩陪兩位老人看電視。此時已經開始大規模拜年了,他們的手機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。

李秀玲趕他們走:“你們去玩你們的,又不愛看這個,陪我們耗著做什麽。”

話是這麽說,但也沒人走。楚泉一一回覆新年祝福,有時候還擡頭看幾眼電視,胳膊肘碰一下關千越:“那個歌手是你們公司的吧?”

關千越往往是很敷衍地看一眼,不確定地說:“可能是吧。”

關舒怡故意戧他,憂心忡忡地對關遲說:“連公司簽了哪些人都不知道,我真擔心廣雅。”

“小屁孩你懂什麽!”關千越立刻炸了:“我關註的是發展的大方向,這些小事記不住又怎麽了。”

楚泉私心裏其實挺讚同關千越的說法,但沒吱聲,又旁觀了一場大戰。

到了十一點,關千越伸了個懶腰,順勢把手搭在楚泉的肩上,提議道:“我們去放煙花吧。”

關舒怡立刻說:“快三十了還放煙花,成熟點行不行。”

“怎麽了?誰規定放煙花就不成熟了?”

楚泉怕這對兄妹又吵起來,忙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
關千越一臉春風得意,握著楚泉的手腕往外走,還不忘回頭刺妹妹一句:“單身狗就是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。”

關千越從後備箱裏抱出一堆煙花炮仗時楚泉還吃了一驚:“你什麽時候買的?”

“前幾天,”可能因為關舒怡說他幼稚,想要找補點面子,關千越解釋道:“好多年沒回國過年了,追憶下童年。”

楚泉借著暗淡的月光看了一陣,忍不住笑了:“沖天炮、火樹銀花、蝴蝶飛飛……這都什麽名字啊。”

“你不知道,我買的時候才尷尬呢。”關千越眉飛色舞地比劃了一番,一點沒看出尷尬。

菜園那邊空地大、樹又少,適合放煙花。兩人抱著一箱“火樹銀花”、十幾根“沖天炮”、幾盒“蝴蝶飛飛”走了過去。

楚泉很久沒碰過這些玩意了,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新鮮。小時候父母不給他買煙花,只有爺爺和外公偷偷買給他玩。有一次楚漢林看見楚泉玩擦炮,叱了一句“你少讓人操點心行不行”,楚泉就再沒有玩過。

關千越給自己和楚泉各拿了一支沖天炮,叮囑道:“這個一根有六發,炸出來紅紅綠綠的挺好看的。就是後坐力有點大,你拿緊點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楚泉有些興奮:“你別直著舉,要有點角度,不然灰會落一身。”

關千越眼裏微微有些錯愕,但他很快就笑了,調整了一下手臂的方向,把一只打火機遞給楚泉:“一起點。”

火藥射出時的震動沿著手臂傳遞到心口,楚泉睜大眼睛,忍不住“喔”了一聲。

嘭,嘭,嘭。一個接一個紅亮的火球竄向天空,然後“嚓”地一聲炸開,形成一團團五顏六色的耀眼光點。

關千越響亮地吹著口哨,寧靜的山頭被他攪得熱鬧異常。楚泉不像他那麽咋呼,只是安靜地仰著頭,嘴角翹著,露出一點牙齒。

最後一朵煙花炸開,關千越丟了手中的東西,摟住楚泉吻了上去。紅綠色光在彼此的臉上飛快變幻又寂滅,那是一個很短暫、又很漫長的吻。

他們又放了幾根沖天炮,就開始玩“蝴蝶飛飛”。蝴蝶飛飛是小型煙花,上面粘了一只精致的紙蝴蝶。點燃了扔出去,它會先旋轉,等引線燒盡了再爆炸,炸出的煙花非常炫目。

“這個好看。”關千越點評道:“就是名字太難聽了。”

過了一會,別墅裏的人走了出來,整整齊齊地站在一旁看他們放。

“餵,”關千越嫌棄地看了妹妹一眼:“你要不要玩。”

楚泉也看出關舒怡想玩。他怕女生拉不下面子,也幫腔道:“挺好玩的,來試試吧。”

關舒怡猶豫了一會,問關遲:“大哥,你玩不玩?”

“我不玩。”關遲說:“你去吧,我給你們拍照。”

關舒怡學著他們的樣子點燃了引線,但不知因為不熟練還是緊張,燒到一半了才在關千越的吼聲中驚慌地一扔。那個小小的蝴蝶就落在不遠處,竟然向著關舒怡的方向轉了回來。

“你沒吃飯啊!”關千越罵了一聲,幾步跑過去把關舒怡推開,然後“嘭”的一聲,煙花挨著他的腳踝炸開了。

雖然很久之後想起來會覺得誇張到矯情,但那一刻楚泉覺得自己的心臟也隨之四分五裂了。

關舒怡趔趄兩步,驚魂未定地說:“二哥,你沒事吧?”

關千越坐在泥地上,有些狼狽地“嘶”了一聲。楚泉最先沖過去,顫巍巍地蹲下,黑夜裏也看不清關千越傷得嚴不嚴重,手在空中停了一會,始終不敢去碰他的腳踝。

“開個手電!”關遲也趕了過來:“你怎麽樣?還能走嗎?”

“沒事,”關千越捉住楚泉的手,用力地握了一下:“你們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,就那麽一點火藥。襪子厚,沒怎麽傷著。”

關舒怡打開手電,看見關千越的白襪子上有一塊被燒得焦黑的圓形。李秀玲驚慌地叫了一聲:“趕緊回去看看!”

楚泉架著關千越的胳膊往別墅走,也許是肩上多了份重量,竟然壓得他喘不上氣。他低聲問:“疼嗎?”

“有點。”關千越急促地喘息著,呼吸熱得燙人。他平覆了一會,在楚泉耳垂上親了親,笑道:“現在就不疼了。”

回到別墅又是一番折騰。慶幸的是關千越脫下襪子後,傷口沒有想象中恐怖,看樣子也沒傷到筋。李秀玲給他止血消毒,又裹了幾層紗布。

關舒怡愧疚又心疼地站在旁邊,想上前又不敢,只好在最外圍望著。

“苦著臉幹嘛,”關千越說她:“玩個炮都能傷著,蠢得沒邊了。”

關舒怡紅著眼睛,想哭又硬生生地憋回去了,惡狠狠道:“你才蠢!”

也許是關舒怡的情緒太強烈了,在楚泉的心裏激起了某種神秘的共鳴。他覺得鼻子有點酸,就轉向電視,說道:“開始倒計時了。”

大家圍著關千越坐下,彼此緊緊地挨著。關千越半個身子趴在楚泉背上,手指在他肩胛骨劃來劃去。

秒針轉到十二點,歡呼聲驟起。楚泉第一個扭頭去看關千越,然後意料之中地遇上了那雙多情的眼睛。

每個人都笑著說新年快樂,但總有那麽一兩聲是不同的,如同一個秘密的約定。

16

楚泉在關家住了兩天,初二一早關家三兄妹要去給大伯父拜年,他不好久留,就告辭回家。

關千越本來想帶他一起去,被楚泉再三拒絕了。有些事進展太快總讓人不安,他現在已經有點搞不懂自己了,不想把情況弄得更加覆雜難解。

別墅顯然不久前才請人打擾過,窗明幾凈一塵不染,冰箱裏飲料零食肉菜塞得滿滿當當。他在劇組拍戲的時候,關千越應該一直住在這裏。

這個猜測讓楚泉有種奇怪又矛盾的感覺。一方面因為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被人潛移默化地改變而不安,另一方面又想擺脫陳舊無趣的過去,因而對改變隱含期待。

以前和於澤陽在一起的時候,好像沒有這麽多煩惱,也沒有這麽多快樂。

楚泉半躺在沙發上喝酸奶,思緒漫無邊際地飄著。次日又要開工,他不想運動、不想打游戲,只想這麽躺到地老天荒。

但是今天註定是不能平安度過了。楚泉不知閉眼休息了多久,大概一個小時,或者兩個小時,然後門鈴響了。

他在S市並沒有親戚,大年初二會有人來拜訪著實稀奇。楚泉一開始以為是關千越搞怪,故意騙他開門,所以也抱著捉弄的心思,躺著不動。

門鈴聲歇了一會,又響了。楚泉打了個呵欠,不情不願地從沙發上起來,把門拉開一條縫。

門外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,頭發花白,戴著一副無框眼鏡。即使皮膚松弛、略顯老態,他的長相卻還是溫和儒雅的,和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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